孤独成美国“流行病”，是“个人主义”扼杀美国人之间的联结？

据美联社报道，美国外科医生维韦克·穆尔西5月初宣布“孤独”成为美国流行病。对于美国人来说，孤独或比吸烟、吸毒更为致命，数百万美国人生活在孤独的阴霾之下。穆尔西在发布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大约一半美国成年人说他们经历过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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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尔西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表示，“我们现在知道，孤独是许多人都会经历的一种普遍的情感。就像饥饿或口渴。美国有数百万人在孤独阴影中挣扎，这是不对的。所以我发布这项公告，来提醒人们正在经历的挣扎。”

在约翰·韦恩最著名的西部片——《搜索者》的结尾，被绑架的女孩获救，得以和家人团聚。韦恩饰演的角色看着他的亲人，然后走向尘土飞扬的得克萨斯西部地平线，孤独而寂寞。这是典型美国人的写照，一个建立于“个人主义”的国家的写照。这部男性主导的电影中，充斥着孤独者和个人主义者，他们忍受着一切，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最后朝西部走去。

而实际上，“孤独”可以是致命的。正如穆尔西所说，基础体制逐渐消亡、与教会接触减少、家庭联系减弱，都是造成“孤独”的主要因素。社交媒体的兴起、“9·11”恐怖袭击之后的两极化、新冠疫情等，使得美国人存在的“孤独感”不断蔓延。

然而，早在19世纪初，美国人就已经开始问一个问题：美国对于“个人主义”的重视，是否是在鼓励“隔离”和“排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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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中的孤独

在19世纪中期撰写《美国的民主》时，亚历克西斯·德·托克维尔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了这个国家。他想知道，当社会变得更加平等，美国人是否会排斥已存在百年的“社区观念”。托克维尔写道，“美国人习惯将自己视为独立的个体，想象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美国式民主让人们忘记先祖，只在乎自己，让所有人囚于一隅。”

“个人主义”一词，在美国两百多年的历史中，时隐时现。佩尔国际关系与公共政策中心国家实验室主任科林·伍德得称，“民主建立起来之前，人们并不孤独，每个人都是巨大社会网的一个节点。不过，其他国家的连结性会比美国更强。”伍德得还表示，“美国人心中都有一股冲动，我们向往宇宙，向往原野。有了这股冲动，我们才成为美国人。”

然而，很多人都忽略了“社区”的重要性。“社区”，或者说“连结”，能够促进国家发展，市政组织、工会、罗斯福新政等都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美国人囿于个人，忽视了合作的作用。对于“社区”的忽视，并未就此停止。疫情导致信任感下降，个人与社区对垒，呼唤自由已经成了谈论的焦点，呼吁建立社区却会被扣上“社交主义”的帽子。

美国人并非生而孤独。许多人已经认识到“孤独”的负面影响，社会各界正采取行动应对。美国妇女、有色人种等纷纷加入，美国卫生局同样提出应对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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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的孤独

美国人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从艺术作品中也可窥见。

美国19世纪中期盛行的哈德逊河画派，习惯描画巨幅背景，他们将渺小的人类置于景中，意在表明，尽管人类渺小，但也有能力驯服自然。当我们再看看好莱坞电影，会发现，巨幅背景是为了激励人类完成使命，讲述宏大叙事。

在郊区，贝蒂·弗里丹的《女性的奥秘》帮助一代孤独女性发声，作品极具开创性。在城市，爱德华·霍珀的作品，传达着城市的孤独感。大约同一时间，黑色电影出现，这类电影常见主题是犯罪和衰败。黑色电影帮助塑造“孤独的人”的形象，“孤独的人”可能是正派，可能是反派，也可能二者兼有。

如今，流媒体节目中时时可以看到“孤独感”。《割裂》（Severance）、《收缩》（Shrinking）等节目，都以孤独为主题。最知名的节目当属《泰德·拉索》（Ted　Lasso）。节目中讲述一个居住在英国的美国人，虽然他为众人所知，但却时时感到孤独。

3月，《泰德·拉索》创作者兼主演杰森·苏戴奇斯与团队前往白宫，谈论该节目最后一集的主题：心理健康。同过去几季相比，最后一季中“心理健康问题”刻画得更加深刻。苏戴奇斯表示，“我们都知道，世上总有人感到孤独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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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孤独

“一个人”并不等同于“孤独”，但是二者之间，存在一定因果关系。穆尔西的报告显示，疫情期间，人们收缩朋友圈，并减少了和朋友相处的时间。报告还显示，2020年疫情高峰期，美国平均每人每天和朋友相处仅20分钟，较两年前减少一小时。交往时间减少的趋势明显，对于15-24岁之间的人来说尤为如此。

可能多数美国人都是孤独的，大部分时间孤身一人，淹没在现实和虚拟的浪潮之中。人们想融入社区，却又心存质疑。商业、通信、道路，这些原本联结着美国人的现代力量，如今将美国社会撕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