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中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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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的循环，木木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一天晚上，在R大读书的张强给木木发来QQ信息：“你表姐还好马？”张强在表姐的众多追求者里是条件最差的一个，表姐不知为何却对张强挺有好感。后来，两个人暗中交往的事被姨妈知道了，他们的感情无疾而终。张强向木木展示了R大的精彩社团生活，并将假期里与同学登雪山的照片发给木木看：“你要好好学习，有机会到北京看看，那里与重庆很不一样。”随后又说起与表姐分开后的事：“你表姐断掉了与我的联系，还拉黑了我的QQ，我当时可难过了……”木木在张强的QQ空间看到一篇很煽情的文章，内容大概是张强向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老家整理心情，跪在母亲坟前誓要出人头地，父亲站在一旁陪他抽了很久的烟。木木曾在表姐的QQ空间里也看到过一篇很煽情的文章，表姐与张强分手后也很难过。木木于是鼓励张强：“你们如果真心喜欢对方就应该尽全力去争取一个完美的结局。”没谈过恋爱的木木不懂他们感情里的喜悲，爱情虽然在各种经久不衰的故事里被描写得很唯美，但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个晴朗的上午，木木下课后循着浓郁的桂花香来到了花园里的假山，发现假山下面的篮球场上有一群人在打球，她想起两个高中女同学特别喜欢同校的一个男生，常在课间指着篮球场上阳光帅气的身影尖叫：“哇，校草好帅！”那时的木木并不懂得“帅”这个字的含义，觉得所有男生看起来都一样，也不懂女同学为何会对校草痴狂，她只喜欢站在阳光下享受暖风吹拂在脸上的温柔触感，当时还因为望着窗外洒满阳光的绿叶发呆被数学老师用粉笔砸过几次，现在看着球场上飞奔的男生才发现“帅”这个字与那些生机盎然的绿叶一样代表着赏心悦目。胡琴走过来戳了戳回忆中的木木：“你在看什么？”又顺着木木的视线看到了篮球上的那些人，然后笑着说：“哇，我们学院最高最帅的几个学长，难怪你来这里发呆，好会养眼！”“你怎么找到我的？”“你下课后就往外走，书都不要了，追着喊都没反应，我便跟过来了。”说完把课本递给木木，木木拍了拍自己脑袋：“哎，闻着花香就忘了，谢谢你哦，这些桂花真香。”两人穿过假山花园回到宿舍时，陈静正在统计一张名单：“周末系里要去农家乐玩，每人都要贡献一道菜，你们俩打算做什么。”木木从小就会做饭，家里的大厨挺多，很自信的说到：“做菜有什么难的，随便写吧。”

周末的农家乐里，同学们陆续把自己做的菜端上了餐桌，班长见木木不积极，用福建人特有的幽默语调问木木：“你打算做什么菜？也没报菜名，其他同学已经做了好多了。”木木看了眼食材：“还有那么多番茄，就做番茄炒蛋吧。”厨房里的土铁锅又深又大，锅铲也很沉重，柴火烧出的温度不好控制油温，木木端出炒得黑乎乎的番茄鸡蛋后有些不好意思：“唉，完了，我的大厨英名毁于今日！”班长哈哈大笑：“一看木木就不会做饭!”木木见其他人做的菜挺不错，尤其那道青椒酿肉很有水准，不顾班长的嘲笑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一个管弦乐队的学长打来电话：“老师想见见你，你可以过来看看。”乐团每年都会招新，木木想加入乐团，曾托这位学长帮忙申请。木木向班长请假后一个人离开了农家乐，她在乐房兴致勃勃的向老师表达了对学习乐器的向往。可惜乐团只能容纳二十五个人，除了小号，其他乐器都已经满员了。老师问木木：“吹小号的同学毕业走了，你愿意吹小号吗？”木木拒绝了：“我想学提琴，横笛也可以。”老师遗憾的说：“其他乐器都有人，如果你真喜欢音乐，无论是提琴长笛还是小号，都应该喜欢。”“我想把精力花在自己喜欢的乐器上。”见木木不愿意，老师只得摇摇头送木木离开。木木在回宿舍的路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我想学乐器，可惜校乐队只有小号了，我想学小提琴。”木木妈很支持木木：“女孩子学点乐器不错，你到南坪报个兴趣班吧，那些乐器行一般都有培训班。你先去报名，我把钱打到你的银行卡上。”木木妈这几年私办的幼儿园发展得不错，加上做了些副业，总是最大限度满足木木在物质上的合理需。木木一直很喜欢《美少女战士》里的海王星，觉得成为优雅迷人的女子是一件美好的事，所以才喜欢小提琴。南坪步行街琴行里的老师让木木伸出双手，看了几眼后惊喜的说:“你十指纤长，很适合练习小提琴，可惜年龄大了点，很多人都是十岁或者更早就开始练琴了，不过这也要看个人天分。”见老师愿意收自己这个学生，木木交了半年学费后又买了一把练习琴，与老师约好每周到这里上两节课。

初中的美术老师也对木木说过同样的话，说木木的一双手很适合握画笔画画，让木木走艺术路线。木木妈在美术老师的劝说下同意让木木试试，木木一个月之后就远远超过了那些师兄师姐，成为了美术老师的得意门生。木木的素描画得并不好，描摹出来的东西总是奇形怪状很失真，但笔下的水墨很有意境，在老师的鼓励下画了很多云雾缭绕的高山飞瀑过船人家。初二下学期，木木的数学成绩直线下滑，木木妈便没再让木木学画画。美术老师十分惋惜的对木木说：“你这么好的天赋不画画可惜了。”但木木妈觉得木木的前程应该是正途。

木木打开琴盒，在老师的指导下用松香仔细摩擦琴弓上的马尾，这是她拥有的第一件高级乐器，因此格外小心翼翼。初学时，小提琴发出锯木头一样的声音，木木听着连自己都受不了的噪音，担心在学校吵到别人，决定练琴时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信科大厦旁有一处静谧的水池，那里很少有人经过，木木得空都会去水池旁练琴。两次课程下来，老师见木木学得很快，加快了授课进度：“你虽然学得快，但一定要注意巩固，千万不能急于求成，课后需要反复练习。”木木没把老师的话放心上，只是任由内心深处迸发出的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催促着自己快速向前。

学生会招募新干事，木木经过面试后成为了新一届外联部干事。同时加入学生会的还有胡琴与王歆，她们分别在组织部与宣传部。外联部帅哥美女云集，胡琴在宿舍对木木开玩笑：“你们部门就是靠脸吃饭。”木木不屑：“任何事都要靠实力。我们部长用在电脑城拿到的赞助在学校举办了一场音乐会，赚钱与策划活动都是本事。”胡琴撇嘴：“我们比一下如何？看哪个部门比较厉害。”“我不喜欢与人比，只做最好的自己。”胡琴听木木这么说气呼呼的继续埋头写有关校园活动的总结，木木则想着如何得到一些赞助。

雨红莲是学校里历史最悠久的建筑，木质的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加上团委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喜欢熏檀香，走进这座楼就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民国。学生会的所有部门都在雨红莲办公，各个部门的人常在走廊碰到。

一个秋天，王歆与一个男生迎面向木木走来，她在见到木木时迟疑了片刻，然后指着身边的男生对木木说:“要我介绍吗？这是我们部门的朱大帅哥。”朱厚琮温柔的笑了笑，木木突然间觉得走廊里的光线明亮了些，他很大方的介绍自己：“我叫朱厚琮，与王歆一样都是宣传部的新干事，很高兴认识你。”木木也礼貌的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木木，在外联部，与王歆同一个学院。”礼节性的打完招呼后，木木与朱厚琮又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在雨红莲这栋民国风的建筑里匆匆告别。木木与朱厚琮慢慢熟悉起来，同时也了解到朱厚琮的很多爱好。朱厚琮喜欢文字，高中时就在国内的一些知名青年杂志发表过文章；朱厚琮在湖北最好的中学读书，因为高考发挥失常才调剂到Y大；朱厚琮喜欢旅游摄影，到现在已经积攒了不少美丽的照片。因为朱厚琮的这些爱好，他在宣传部是写文配图能手，与团委老师一起编排校刊。木木有次在校门口碰到朱厚琮与他在湖北读书的女朋友，那个女孩专程到重庆看望朱厚琮。一个月后，朱厚琮给木木发了条短信：“我今天与女朋友分手了。”木木此刻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会是因为我吧？”“不是。”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果不其然，朱厚琮睡前又发过来一条短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木木迟疑了几秒钟，回复了三个字“我愿意”，她没理由拒绝一个英俊如白马王子且才华横溢的男朋友。朱厚琮周五晚上在口福请客，把木木介绍给自己的朋友，第二天又带着木木到南坪逛街，他在木木面前很胆小，对主动牵手的木木没做出任何回应，最后还把手缩了回去，回学校时也心事沉重的看着窗外。木木对朱厚琮这个初恋男友有些失望，在体育馆里提出结束这段只持续了一天的恋爱：“我喜欢主动直接的男生，牵着我的手就不会放开，我在车上拉着你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对不起，我要回宿舍了，你要一起走吗？”朱厚琮在木木提出分手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难过的对木木说：“你先走吧，我忘记带钥匙了，坐一会再回去。”木木离开体育馆的时打了个寒战。

重庆的冬天来了。